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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长卿

房间中，常玄印扶住常清河的身子，虽然才过去没几分钟，但他的内心已是焦急难耐。

“难道，我要去求那个人么？”常玄印喃喃自语，除非是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，否则他是能不去就不去。

但是现在这个情况，他一个人能应付的来么？

心中无肯定的答案，常玄印的大脑极速运转，就在这时，一道强烈的金光从常清河的胸**出，直冲云霄。那强大的波动，使得常家周围的树林震得摇晃，枝叶纷飞。

“真是九纹？？”

常玄印被这金光吓到，这股威力跟刚才的完全不同，还真有那九纹帝资的味道了。

他还能保持住心态，但一边的八字胡和邹老人都是面露惊色。

“乖乖。”邹老人流汗，他怎么也想不通，一个残次品的蝠骨居然能引发天地异动，难道说那其实是神兽的骨头？

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，常家小子觉醒顶尖武灵这事，是瞒不住了。

想到他在常清河面前信心满满的样子，邹老人只觉得脸上无光，真是尴尬得要死。

金光冲上天阙，云彩聚集，渲染成金色，雷声滚滚，一把金色巨剑若隐若现，若常清河现在清醒，必然能认出这是那把神秘古剑。

然而，任谁也没想到的是，那金色云朵只是闪了一下，后续的天地异象并没有接着持续下去。随着常清河身子的抖动，眼睛缓缓睁开，啪的一下，云朵异象竟是直接散开了去。

百里之外，京城。

这里是辛国最中心的城镇，热闹非凡，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，他们衣着华丽，是这个国家最具权势和财富的一帮人。

而这其中，一个白衣少年手持一把扇子，正悠闲游荡。

他跟着一黄袍男子，今日他们要前去风月楼观赏花魁的舞姿和歌声，面前的黄袍男子早已按捺不住，早早地将身家取出，为的就是在今晚一掷千金。

“长卿，你走快点。”还未到晚上，黄袍男子就想抢占前排，为了晚上在最好的位子一睹芳容。

“来了来了。”

“常公子你啊，做什么都细心，偏偏在女人事上最耐不住性子。”

“切，你说的好听，他人在路上看到你翩翩君子的模样，昨晚我可是知道，你那房间可不全是琴音萧瑟之声。”说到这，黄袍男子还给出了一个邪淫的笑容。

“还真是，什么都逃不出公子的耳朵啊。”白衣少年同样附和，突然，天空异变，在百里之远的一处云朵变为了金色。

“嗯？”

一路上的人均无意识到百里远之地的变化，一是距离太远，二是持续时间太短，仅仅只是一瞬，却让白衣少年注意到了。

“顶级武灵觉醒？”

他刚想确定准确的方位，但那气息消散的太快，还没等他反应便消失了。

望着远处，白衣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，“没想到，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也有如此天赋者，当真是有趣。”

“不过，再怎么强，你也无法等到成长起来的那一刻了。”

“长卿，你在自言自语什么？快过来，我们还得去抢位子呢。”

白衣少年表情恢复，没有任何人察觉，快步跟了上去。

“常公子，这就来了。”

······

“这？”

回到偏远山脚，在场的三人都是目瞪口呆，本来黄金异象就要现世，可下一秒，像被什么人吹了一口气，异象竟直接消散，强行终止了觉醒。

“什么情况？”三人中最为不解的要数八字胡了，他记录铭纹多年，还是第一次见到引发异象的铭纹。本以为这次辛国能出一个绝顶天骄，没想到被生生阻断了。

对于常清河的铭纹结果最不关心的，只有他的父亲常玄印了。见到儿子睁开了眼睛，他赶忙询问。

“儿子，感觉怎么样？有没有任何不适？”

“爹····”

意识回归，现实的时间不过十个呼吸，而就是这短短的时间，常玄印的衣裳全湿，可见他有多担心自己。

“我没事。”

就像是睡了一觉，常清河反而感到神清气爽，肉身活力更甚，充满了力量。

“你···你快把武灵放出来看看！”八字胡踉跄跑向常清河，一不小心被石阶绊倒，顺势倒在了地上。

“大人。”邹老人本想扶上一把，却遭前者拒绝，甩开对方的手，转而拉住了常清河的衣角。

“快让我看看啊！”他声音歇斯底里，忍得常清河皱眉。

就算你让我放出武灵，我也不知道要如何释放啊。

看出常清河的难处，作为父亲的常玄印指示道，“放松身心，将注意力放在你的右手心上，那应该是你的武灵印记。”

“想象着它的形状，武灵自然可唤出。”常玄印似乎十分熟悉武灵的释放过程，常清河心有疑惑，但没有多问。

“书上也有记载，父亲知道也并无稀奇。”他这样想着，因为从小到大，自己从未见过父亲练武。人人都说武者拥有强横的体魄，但自己的父亲有时连货物都搬不动，又怎么可能是一名武者呢？

右手手心向上，常清河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剑印，从轮廓上来看，它跟神秘古剑形状相似，但纹路十分淡，都不能确定它是不是一把剑。

“也许是我还没得到古剑的认可，现在还看不到完整的剑纹吧。”

脑中想象着古剑的样子，掌心剑纹金光一闪，一把三尺长剑便出现在了手上。

“好重！”

重量很大，这是此剑给他的第一印象，而后是黑，跟金色世界中的金色纹路不同。他召唤出来的剑，全身裹着一层黑乎乎的角质层，只有剑尖部位有一道淡淡的血红色剑纹。

一纹剑灵，这是常清河觉醒的武灵。

“怎么可能？只有一纹？？”

武灵的品质高低，最直观的评判标准便是武灵身上的纹路。对于器武灵，武器上的纹路代表宿主的天赋，而常清河手上的笨重黑剑，只有一条红色纹路，换而言之，常清河的天赋只有可怜的一纹。

八字胡无法接受这个现实，整个人呆在了那里，“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···”

不仅是他，连邹老人也无法理解，那黄金异象之下，竟是一个只有一纹的黑剑。要知道，一纹的天赋，未来努力一生也只能是淬体境啊。

异象显现，却是最次的天赋，这跟旁人说起，对方都只会认为你在开玩笑罢了。

关键时刻，一家之主常玄印站了出来。他将儿子扶下坐好，拉起地上的八字胡，吆喝着下人过来帮忙。

半个时辰后，八字胡和邹老人两人都是恢复了正常，常玄印将几瓶恢复灵力的丹药赠予对方，而八字胡在长时间的自我催眠下，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“一周后，来军营报到。”

八字胡留下一份相关流程的纸张，魂不守舍下离开了常家。

至于邹老人，常玄印跟他唠嗑了几句后，也是起身送别。

“邹兄，今日之事多有麻烦，还请不要张扬。”

“这我自然是懂的，大可放心。”

邹老人知道，若是让旁人知道一人觉醒途中引发异象，不知有多麻烦。

“这铭纹之事，磕磕碰碰，居然歪打正着觉醒了。此事，我也有责任啊。”老人叹气。

“你已做了分内之事，觉醒纯属是意外了。”常玄印知道，那残次蝠骨是怎么也觉醒不了武灵的，至于自己的儿子是怎么觉醒的，便不清楚了。

这大陆上无奇不有，也许常清河就是那奇葩中的一个。

事到如今，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
送走邹老人后，常玄印整理了一下接下去要办的事。对于本想让儿子铭纹失败，从而放弃武道这一想法，看来是实现不了了。

来到常清河房间，常玄印关上房门，屋内只有父子二人，取一木椅坐下，望着儿子稚嫩的脸蛋，担忧之色溢于言表。

“爹，你不必担心。”反倒是常清河先一步知晓了父亲的心中之意。“即便走上武道，我也一定能好好活下去，大不了我不去跟人争抢资源，安稳守己便好。”

“清河。”常玄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，“今日你觉醒武灵，上天旨意，也许是你命中劫数，无法躲开。但是你一定要答应为父，未来不管遇到什么事，经历怎样的挫折，甚至是生死分隔。”

两臂张开，将儿子拥入怀中，常玄印在耳边轻语，“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。”

活下去。

仅是这三个字，就让他的内心泛起波澜。

从来，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。

不知何时，常清河的眼眶中满是泪水，划过脸颊，浸**父亲的衣裳。

哪怕他已有八十多年的心态，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。在前世，他从来不被任何人期待，父亲只是一味地督促他锻造，因为祖上的规定，必须要将常家的锻造技术流传下去，他的父亲便往死了训练他，昼夜不分。那段时间他的身心俱疲，好几次感觉自己要死在锻造台上，终有一日，他成功锻造出了一把让父亲满意的剑，那一年，他才十五岁，就以达到普通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。

然而，父亲没有赞美，只是默默拿起那把剑，端详了许久，而后自言自语道。

“晴儿，我终于···可以陪你去死了。”

说着母亲的名字，他竟然拿着那把开锋利剑一抹脖子，直接死在了幼年的老常面前。

因妻子病逝，父亲爱恋之浓，度日如年，因祖上规定迟迟无法死去，看着眼前逐渐冰冷的尸体，老常愈发觉得自己的可笑。

就像自己的努力，活着只是一个笑话。

可怜，可悲的人生！

幼年的经历，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老常的性格，可以说前世的他根本不知爱为何物，感受不到，也不想去感受。

但今日，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哭，哪怕是从娘胎里生出来，老常都强行忍住。感受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父亲胸膛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和被爱。

“你是个好父亲，我很幸运，能出生在这个家庭里。”

心里默默道，偷偷擦干泪水，抬头，向着常玄印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。

“父亲，放心吧，我一定，一定会在这世界中活下去。”

“并且我要活得，比所有人更自在，更耀眼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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